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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村四五家,零散在一望無際的坡地、溝嶺之間,湊不齊一個村莊的樣子。當翻過一個山坡,又有一兩戶人家與世隔絕那般出現在視野里,低矮院落,一樹怒放的杏花,連接著遼闊的麥地,構成了全部的家園。 五月的陽光懶洋洋的,一位衣裳樸素、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牽著高大的馬匹,從門前的老榆樹下路過。天地如此之大,數鞭奔馬而去,家就遠在身后了,只剩下映襯著藍天的百年老榆樹孤獨的瘦影。數里之外,有位頭裹絲巾、身穿華麗長裙的哈薩克族老婦人在晾曬衣物,陽光落滿了她微駝的背,房屋之上遼闊的天空,房屋之下一望無際的麥地,就她一人支撐起來。數里之外的幾株白楊樹,立在天地間,它們支撐起了整個雙灣。 這午后的陽光清澈如水,這午后的風推著幾朵白云,緩緩走向遠方的麥地,翻過山嶺,回到了藍天。 初長成的一隴隴嫩綠的麥苗,交錯著正在耕作的一山嶺、一山嶺黑色麥地,它們層次分明地匍匐在大地上。它們隨著山巒起伏,于近處、在遠方,像無數長長的布匹晾曬在藍天白云之下。穿越起起伏伏的麥地,有數點如綿羊一樣的影子,近了,原來是三五個哈薩克族婦女正在彎腰勞作,她們身著坎肩、長袖袍子長長垂落在地。說那是草莓,是呀,正花兒初開,在風中顫動著。草莓地身后,是干干凈凈的麥地,是天空,不見飛鳥,只是風在徐徐地吹著,帶來遠在天際線上白雪的一絲清寒。 翻過數坡數嶺麥地,眼前是草原了,鋪滿星星點點的黃花,草原上的白雪,如是飄著的云朵,草原上的牛羊,如是云朵一樣飄著。草原上,閃著一線線長長的白光,那是融化的雪水走過的生命痕跡。不見一個人影,不見牧羊人,放牧的雙灣,是一個地名,消失在一種存在的方式里。 翻過數坡數嶺草原,翻過了四月天,眼前是正在消融殘缺的雪山,是雪山之下令人驚喜的大森林,是森林下的殘雪,溪水在山谷里流淌。那遙不可及的更遠的群山,積雪終年不化,陽光下,像一個個蒸熟的大饅頭,連著藍天與云朵。我想,森林里,有狼、雪豹、有蒼鷹,有它們需要的食物。 我們來到了這里,假如我們沒來呢?那些騎行的驢友們若也不來呢?一百年前、一千年前,誰也沒來過,只是雙灣,只是草原、雪山,草原上百合、紫蘇、雪菊、格?;ā⒍∠?,一茬一茬地開,開在一晚一晚的星光、月光下;雪一場一場地下,下在一晚一晚的星光、月光之下;雙灣的初戀,在一晚一晚的星光、月光之下,在花海里翻滾著,看見了天堂,天堂有著神話,神話哪有這般的美麗、清澈、甜蜜與自由。 雙灣,當她不以雙灣命名時,當成吉思汗還未來此放牧軍馬時,當她不是蒲類后國之屬時,她就是草原、花朵,就是生生滅滅的白楊、白榆。她不賜予誰,未曾被擁有,她連一個人的村莊都不是時,雙灣醒來,被五月一朵朵、成片成片的花兒搖醒;雙灣睡著了,被初冬一場又一場白雪覆蓋著。就短暫的六個月,綻放著生命極致的驚艷之美,在半年的雪海里,完成了輪回。這樣想著雙灣的樣子,這樣想著,她就成為了情人、初戀,若是這樣,雙灣就不是一個人的村莊,不是三五戶、七八戶人家的雙灣了,她是群芳,是成吉思汗千軍萬馬過后千年不舍的眷戀。 我們希望被記住,又希望被淡忘,雙灣之于木壘,這名詞,給予了我們牽掛,來自萬里之外福建援疆干部近三十年的牽掛,我們再看一眼雙灣,記住那一樹怒放的杏花,記住從一株老榆樹下路過的一匹高頭大馬,我們終將離開這兒,轉身過后,世界安靜極了,只聽到風吹白楊嘩啦啦如掌聲般不絕的聲響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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